土為引;地成址
From Silt to Site

以土為引,讓功能用地成為凝聚人的址
From Silt to Site: Transforming Function into Place
林永捷

存在四十年的溪洲沉澱池是土地轉變的縮影,為了暫置石門水庫的淤泥,最初的農田轉為水利地景,承載著桃園的水與土。藉由在四號沉澱池設置曬土場,於清淤期將作為脫水與機具暫置場,其餘時節則轉為燒窯或集會空間。水、泥、空三種狀態的轉換,讓被遺忘、單純暫置淤泥的場域得以承載土地與人群交織的多重意義。

YEAR

113

typology

Advisor

古爵誌

Team

吳家葳  陳柏如  陳逸嘉  蔡承軒  王維婕 黃怡婕  黃靖雅  許致遠  黃立翔

Keywords

土地週期 清淤程序 當代土地信仰 水利地景

淤泥在上游蓄水區抽取後會經由管線輸送至指定沉澱池內暫置五年,分別以泥沙沉澱的水池、抽水曝曬的泥地、以及最後挖掘機具清運完畢的空地,三種狀態存在。大部分淤泥會清運出地區,少部分則留置基地堆高成土丘進行二次晾曬。

透過置入一座曬土場提供曬淤流程裡土架高加速乾燥的另一個場域,大部分淤泥仍會維持現況清運出去,少部分則留置我所設定的曬土場再製成能回饋當地產業的農用土塊、陶土。在清淤時節,他將會是脫水機具的暫置場地,淤泥挖空後作為燒窯場以及社區集會空間使用。

曬淤期:儀式開始於第三年,我在基地置入一道水閘連接至既有的洩水渠道,水閘門是具有特定時間暗示性的實體物件,透過轉動水閘的身體動作,以人的力氣打開因水而生的邊界。作為基地開幕式。水位隨著時間逐漸下降同時,隱沒在水下的構造將漸次顯現,被水吞沒的建築轉為框圍水體的實體界線,除了作為周邊農田的儲備蓄水池外,也會用來安置抽淤時挾帶的魚隻。人們順著挖土機尺度的斜坡向下,在剩餘三十公分水深的池中圍網捕魚,這是居民大規模進入基地的序。

挖淤期:在曝曬乾燥的一年間,淤泥沉積面將隨著挖土機具順著斜坡進入開挖、清運,由低於路面4公尺漸漸下降至-8公尺(長剖剖面圖),建築成為了度量淤泥厚度的工具。在下降至淤泥表面的所有垂直動線都是以混凝土為材料,作為淤泥面之上不變的尺標。
在休耕的一、二月,當四公尺深的淤泥被清運完畢,遊子與香客重新返回溪洲,穿越福山巖牌樓,映入眼簾的會是混凝土構築出的屬於沈澱池的參拜路徑。
沿著混凝土牆面向下,四公尺淤泥沉積高度對應構造產生了或樓板或牆的不同感知尺度。人們在魚池邊或垂釣或靜坐。
不同於抽水後才會出現的路徑,在靠近基地外側, 是另一條任何時期都可以自由穿越的小徑。牆在整個溪洲地區曾經是粗暴隔絕人與沉澱池距離的物件,我選擇重新定義他的功能,透過將擋土牆的厚度展開,原本隔絕水土的硬邊界被模糊,產生了人得以介入的空隙,在滿水期,些許浮出水面的構造是暗示構造存在的假性邊界,行走其中,人與水的邊界關係隨著牆面開口與坡道高程漸次變動,凌駕、平視、水平面在此成為了人度量高程的索引。當池水抽乾後,與水對話的各缺口將轉為兩條動線的交集點。
步行至魚池末端,向下是穿行沉澱池深度的參拜路徑。由-4公尺向下,混凝土中間可行走的部分被挖空,人或直接順著土自然傾斜的坡度向下移動,或放置木板成步道,我希望透過更親近土壤坡度的移動方式,人面對淤泥的方式不再侷限於俯視,而是必須透過更隨機的身體動作重新以身體尺度量以公尺為單位的巨觀淤泥沉積深度。
循著因為覆土若隱若現的木板棧道,我將間距設定為人需要跨步的60公分,以踏階的概念作為人穿行這片本不屬於人的淤泥空間的儀式。

回到地面層的垂直動線被拆分並分別置入在兩根混凝土柱,第一根混凝土柱向外,是隨著水與泥經年累月浸泡在材料上產生的時間印記,向內則是挖掘機具無法進入的空間,這是一處屬於淤泥的空間,屬於人尺度的階梯被吞沒,而淤泥隨著靜置與人的踩踏,將逐漸結實、硬化,成為另一種人為界定外的道路。行走在兩道擋土牆之間的間隙,人將藉由水閘通道通往第二根柱子,穿行其中,人在土地中的空間視角逐漸由淤泥轉變為水。

我將垂直動線安排在水閘門之後,讓水閘門在此除了定義水的去留同時也是實質控管由曬土場進入淤泥池與否的門界,唯有水閘門開啟之時,通往淤泥層高程的路徑才得以完整。
階梯的其中四階樓板我選擇留空,作為淤泥非永久沉積面的暗示。透過堆置由曬土場脱水後壓制成的泥塊作為階梯,未燒製的泥磚路徑會在下一次水閘開啟,池水排放時被沖刷消失。在基地巨觀的循環是不斷堆土後移除,在此,搭建一條終將消失的路,除了標示土地新生的時間節點,也是人與土地持續抗衡的循環。

沿擋土牆的路徑,因水、泥交互存在而有不同時節,或完整或片段的景象

順著擋土牆,淤泥混合部分硬土將堆積成坡,淤泥透過挖土機具被漸次搬運至地面層,傾靠在擋土牆上,淤泥首次從視線之下被強制植入日常景致,等待藉由挖土機轉移至主要用作曬土的屋頂。屋頂原是人抵禦自然的邊界,但我選擇讓淤泥成為屋頂的負載物,讓土地的重量透過格子量的間隙,以空間形塑的方式,更加直觀的傳遞給下方人群。

石門水庫多餘的水經由洩洪注入大漢溪,在河水暴漲後化為無形,所有水與土的重量能被感知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小時,但沉澱池多餘的淤泥在風乾完畢,由屋頂傾瀉而下後,卻能以其形體逐漸積累成為一座具備時間與體積意義的丘。從格子樑下向外望,是以萬年堆積而成的溪洲山與五年為週期消長的淤泥池,一個是不為人類所存在,一個是只為人類所出現,我期望藉由更小時間與體積尺度的泥堆作為基地兩種土地狀態的過渡。

當淤泥落下後會循著薄殼形的製陶空間自然堆積,成為一座供遊客、農民、工程人員不同族群共同的取泥點,隨著人們的拿取,高度下降、形狀缺失,少部分則會落在窯爐之上,成為燒製時保溫用的覆土層。泥土的堆積除了代表一座水利用地的清淤量,同時也是人類活動的軌跡紀錄。

循著環繞煙囪的屋頂向下,向北得以遠眺目前仍持續運作的、不同狀態的剩餘8座沉澱池,向上望,則是窯爐煙囪經年累月燻黑的另一層時間印記。

我將進淤口延伸至斜坡,讓淤泥進入沉澱池的過程順著斜坡向下、蔓延、淹沒。從北向入口跨越環繞混凝土舖面的溝渠,進入沉澱池的過程順著斜坡向下、蔓延、淹沒。從北向入口跨越環繞混凝土舖面的溝渠,進入沒有淤泥的曬土場,人們或在屋頂安全網上仰躺、在格子樑下靜坐、防水布下踩水,光影隨著格子樑間隙將形塑出日的時間刻度,對應落在水面的粼光以及部分露出的地構。

曬土場的置入將沉澱池跳脫基礎設施的扁平化,不再只是作為暫置淤泥使用,而是一處因土地狀態而有不同活動發生、乘載土地、人與記憶的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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